※此為【圖文企劃-改編童話】系列作
「為什麼不行?是妳違反了我們的承諾,這是禁忌──」
「因為他們是我的孩子,不管是妳還是其他人,我都不會交出去──」
「他們的力量將會被封印,一直到十歲生日時,我的法力才會解除──」
「而妳,無法傷害他們半分──」
女巫開始最終的詠唱。
*
「到森林的屋子裡去,然後,殺了『』。」
「否則,你和葛莉絲都會死。」
韓塞爾睜開眼,葛莉絲在隔壁的床上睡的正熟,屋內昏暗的燈光使睡意再度襲來,他深吸一口氣,提起燈,披上外衣走向房外。
穿過走廊,他在客廳的門前停了下來。
父親和繼母芭芭拉,也就是韓賽爾母親的妹妹,正坐在餐桌旁談話,韓塞爾隔著未完全關上的門,聽著兩人的談話。
「明天讓那兩個孩子跟著你去砍柴吧,然後把他們留在森林裡。」芭芭拉邊用湯匙攪著湯邊說,語氣十分冷淡。
「但是……」男人似乎想說些什麼,卻被芭芭拉打斷。
「我們根本養不起他們!還不如讓別人撿去,說不定日子還會好過些!」芭芭拉尖銳的反駁,大力用湯匙攪著湯表達不滿,接著她冷笑:「反正,你也承認,那兩個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吧?」
男人倒吸了一口氣。四周氣氛頓時降了好幾度。
最後,男人沒有表達任何意見,只是僵硬地點頭。
韓賽爾轉身,想進房告訴葛莉絲,但又怕嚇到妹妹,於是他跑到屋外,撿了許多小石頭放在口袋裡,打算用此作為回家的路標。
「到森林的屋子裡去,然後,殺了『』。」
耳邊再度響起方才夢境中的話,一個女人的聲音,就像在警告他似的。
再過兩天是他的十歲生日,不過家裡沒有多餘的錢慶祝。
芭芭拉一直很討厭他和葛莉絲,但他從沒想過會被趕出去,也沒想過父親會如此輕易就接受芭芭拉的提議。
「這樣的家我才不要。」
「該出去的是芭芭拉,她才是外人。」
「到森林的屋子裡去,然後,殺了『』。」
韓賽爾停止動作。
一陣窸窣聲傳來,他轉頭,葛莉絲站在她的背後,看著他,不發一語。
「哥哥,我們要『殺了誰』?」葛莉絲的眼神十分純真,彷彿不懂「殺」的涵義。
啊啊,原來如此。韓賽爾微笑。
葛莉絲也做了同樣的夢。
「葛莉絲。」韓賽爾走上前,輕拍妹妹的頭。
「明天,讓我們結束這一切。」
葛莉絲以大大的笑容回應。
*
隔天芭芭拉很早就叫兄妹倆起床,遞給韓賽爾斧頭,給葛莉絲兩片麵包和一壺水。
兄妹倆跟著父親一起走向森林。
一路上韓賽爾沒有說話,倒是葛莉絲不斷地像父親撒嬌。
但是兄妹倆很有默契的,在同一時間停了下來。
「爸爸,你知道有關於媽媽的事嗎?」葛莉絲依舊微笑著,卻不再向父親靠近。
「葛莉絲……不用說了,他不會說的。」韓賽爾不知什麼時候站在男人背後,手中拿著磨的發亮的鋒利斧頭,說:「他和芭芭拉阿姨是一夥的,他們說好要遺棄我們,而我們什麼都不知道。」
不等男人反駁,斧頭已落下,灑了遍地的血花。
「到森林的屋子裡去,然後,殺了『』。」
聲音沒有消失。
「不是他……」韓賽爾面無表情的說,他的心已經被聲音籠罩,感覺不到恐懼和悲傷。
「所以,我們要殺了誰啊?難不成是芭芭拉阿姨?」葛莉絲問,輕鬆的好像爸爸這個人不存過一樣。
「但是她不在森林裡。」韓賽爾皺眉。
「那我們回去把她帶來!」葛莉絲不等韓賽爾回應,自顧自的循著韓賽爾丟下的石頭往回走,韓賽爾只得跟上去,但因妹妹走的太快,而斧頭又太重導致行動緩慢,韓賽爾丟下沾滿鮮血的斧頭追了上去。
天漸漸黑了,但是無論兄妹倆怎麼走,始終到不了家。
「真奇怪,我明明一出門就開始丟了……」韓賽爾環顧四周,他們似乎一直在同一個地方打轉。
「真是討厭,如果真的是那個女人就好了──」葛莉絲嘟嘴:「成天只會在爸爸面前裝乖,私底下卻很惡毒,指使我們做東做西的,而且媽媽是她的姐姐耶,居然在親姐姐死後馬上和爸爸結婚,有沒有搞錯──」
「噓,安靜。」韓賽爾了個手勢,葛莉絲馬上閉嘴。
韓賽爾領著葛莉絲前進,不久,他們面前出現了一幢用麵包、餅乾和糖果做的房子,屋頂是一格一格的巧克力,窗戶則是繽紛的糖果,大門則是用夾心餅乾做成的。
「森林裡的房子。」兄妹倆眼睛一亮,葛莉絲更是飛奔過去,直接把窗戶拆下來咬了一大口。
「哥哥,這個好好吃喔──」
見妹妹吃的津津有味,韓賽爾正想向前,葛莉絲的後方卻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「等你很久了,我親愛的韓賽爾。」芭芭拉穿著一襲黑色衣裙,長長的黑色斗篷拖在地上,如樹枝ㄧ般的蒼白手腕抓住葛莉絲的脖子。
「我也聽的見姊姊的聲音呦……她在警告你們、要儘快殺了我呢,趁我的傷還沒有好的時候。」指甲嵌入葛莉絲的脖子,芭芭拉露出邪魅的笑:「但是來不及了,葛莉絲沒有繼承的姊姊的力量,只要這樣輕輕一折,脖子就會斷了喔。」
「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,也許我會考慮放過她喔?」
「妳……」韓賽爾瞪著她:「妳的目的是什麼?」
「我要吃了你,因為你繼承了你母親的魔力──」芭芭拉將葛莉絲像洋娃娃一樣拎著走進屋內,「我和姐姐一同成為女巫,但她不顧長生不老的宿願,硬是要生下你們,還用盡力氣設下魔法保護你們,不過今天一切就結束了。」
「到森林的屋子裡去,然後,殺了『』。」
聲音再度響起。
霎那間,韓賽爾確定了,要殺的人,就是芭芭拉。
其實不特地確認也無所謂,膽敢傷害葛莉絲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。
「哥哥。」葛莉絲的聲音傳來,韓塞爾看向那雙和他有幾分相似的碧色眼眸。
兄妹兩相視而笑。
接著葛莉絲突然抓住芭芭拉的手,以不屬於九歲小女孩的力氣掰開,啪嚓一聲扭斷。
「啊啊啊啊啊!」女巫尖叫,手腕呈現扭曲的S型,垂掛在黑色斗篷下。
韓賽爾迅速向前,一把抓住芭芭拉,原本碧藍的瞳孔呈現鮮紅色,散發出強大的魔力,芭芭拉尖叫著想躲開,但韓賽爾抓緊她的手,一把將她推進火爐。
遠方,教堂十二點的鐘聲響起。
「他們的力量將會被封印,一直到十歲生日時,我的法力才會解除──」
母親的力量是禁制、是守護、是永遠揮之不去的黑暗。
從今以後他們再也不是普通的孩子,而是擁有魔力的女巫後代。
韓賽爾想起村人是如何稱呼這樣的人的。
怪物。
是的,從今天起,他們就是怪物了。
麵包製成的牆壁開始碎裂,巧克力碎片從兄妹兩頭頂砸落,甜膩的香氣麻痺了韓賽爾的知覺,卻無法填補心靈的空缺。
女巫的尖叫聲消散於空氣中,燒焦味很快被融化的巧克力香味蓋過,兄妹倆站在崩壞的糖果屋中,兩雙碧藍的眼眸都變成了鮮紅色。
「哥哥,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呢?」葛莉絲拍拍裙子上的塵埃,起身問。
「……找尋同伴,去找和我們一樣,成為『怪物』的人。」韓賽爾揮開空氣中女巫殘存的黑色魔力,說:「然後,開始復仇──」
「──向這個世界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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